2月10日 凌晨
整个晚上没有睡着, 所以不存在赖床的问题. 好容易熬到四点半, 起床, 穿戴整齐, 带上装备, 叫醒拭羽, 去木屋等他. 他又赖床, 晚到, 大部队没有等我们, 按时出发了. 等拭羽出来后, 他们已经走了很远. 我们努力的急行军想赶上大部队, 然而在雪山上跑步前进是极为愚蠢的行为, 很快就进入了极点. 在匆忙赶路时, 拭羽丢失了他的水壶, 我们唯一的一个保暖水壶, 再加上他出发过于匆忙, 忘了带上雪镜. 由于先前的急行军让我的体力消耗过快, 接下来的路让我感觉仿佛人要虚脱, 拭羽跟在我后面, 看样子也不比我好受. 我只见到一个四川人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我问他为什么殿后, 他说没有带冰爪, 想拉在最后看看有没有人放弃, 这样他可以借用冰爪. 他看死我们上不去, 于是跟着我们, 让我想起了杰克,伦敦的小说”野性的呼唤”
在勉强跟上大部队以后, 我们和大家又在同一个起跑线了, 和大家一起休息后, 后面的路就轻松很多了, 也许是过了极点的原因, 我和拭羽遥遥领先其他人, 和向导保持一样的速度. 休息时, 拭羽不愿意停下, 继续往前走, 我和向导坐下聊天, 向导说他走的过快, 体力容易透支, 我却已经习惯他的走法, 说没关系, 他一直这样, 向导笑笑. 再抬头看看, 拭羽已经走到很前面了, 领先我们十分钟路程. 接下来的路, 由于我过早的穿冰爪, 3次走错路, 和拭羽的路差已经扩大到二十分钟了. 到达大雪坡以后, 我不认识路, 穿完冰爪坐着等向导来带路. 远远的看见拭羽已经早早的上去了, 就是因为这段路差, 让他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大雪坡果然名不虚传, 够长也够陡, 走在上面几乎时不能坐下休息. 我身后跟着的两个四川人, 我们三个人一队, 我不时的停下等他们, 休息的时候, 他们一脸疑惑的和我确认, 你们真是上海人吗? 我很肯定的回答”是, 我和他都是上海人. 上海也有很多专业的登山队, 比我们强的人多了去了, 只是你们没有遇到而已” 为什么要写这段, 是因为昨天的春晚, 巩汉林又在那儿演小品丑化我们上海人, 整个屋子的人都含笑不语, 这比哈哈大笑更让我难受.也难怪, 几乎每年的春晚都有一个小品会丑化上海人, 尤其是上海男人. 我心想上了山让你们知道, 男人的标准不是由地域划分的.
因为队中一个人没有带工具, 不能调节冰爪, 冰爪只能勉强套在脚上, 看他穿着难走, 我又随身带着老虎钳, 顺手替他调节好了冰爪, 走着舒服多了, 他感激之下, 让我喝了一口水, 绝对不是他小气, 只是上山人人都只带一小壶水, 为的是减负, 能让我喝一口已经很够意思了. 拭羽的水壶丢了, 我壶里的水早就结成冰了, 一路上都是就着雪吃东西和解渴的.
快到顶峰的时候遇到了拭羽, 他已经开始下撤了, 我接过那面小旗, 继续上. 他的冰爪不好, 下山也许会很难, 我让他自己小心. 到了峰顶, 景色很不错, 天气好的难以置信, 梅里, 玉龙都很能很清楚的看到. 哈巴4800米以上开始有移动的信号, 拿出电话打给几个朋友, 却大多不在家. 无奈之下, 只能作罢. 最后就是拍照留念, 我没有相机, 同行的那两个四川哥们替我拍了一张, 转念一想, 带着雪镜, 打劫帽, 谁知道是我啊, 于是又拍了一张露脸的, 也替他们拍了几张, 最后和他们一一合影留念, 能够在雪山顶上留念也是缘分. 山顶很冷, 长时间坐着吃不消, 我们呆了一会就准备下撤, 早点回到C1. 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难, 那个大雪坡坡度太陡了, 下山简直就是考验你的膝盖. 我没有带护膝, 膝盖感觉不舒服. 考虑再三, 决定试试滑下去, 没想到这一滑就是一百米, 怎么也停不住, 先是急速下滑, 我吓的赶紧用冰爪踩雪减速, 这下可好, 冰爪是钉在冰里了, 可还是抵不住强大的冲力, 使我一个凌空筋斗摔在冰上, 这下再也不敢用冰爪减速了. 手足无措, 躺在冰上, 以臀部为轴心开始自转, 同时飞快的下滑, 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这次有可能过不去了. 慌乱以后便是冷静, 一个翻身压镐, 同时冰爪也往冰上微踢, 终于控制住了速度. 停下后再不敢偷懒了, 老老实实走了一会. 可走了几步还是觉得膝盖疼, 于是想了个另一个方法下滑, 先拿出冰爪套垫在屁股下, 裤子就不会磨坏, 再用冰镐扎进冰层, 然后才开始下滑, 那样可以控制速度, 也可以随时停下.
正滑的兴高采烈, 手机响, 拿出一看, 拭羽打来的, 电话里他声音还算冷静, 告诉我他走错路, 然后滑坠到了一个地方, 脚扭了, 不能继续走动也不能确认自己现在的位置. 我心里想, 终于出事了. 立刻联系哈巴村的和老板要了向导的电话, 然后电话向导, 告诉他我现在的位置, 让他火速与我先汇合. 心里开始庆幸, 只要人没死就行, 只是脚扭伤了, 期间又给拭羽电话, 让他不要着急, 人马上就到. 过了一会, 看到向导急速的从雪坡跑下来, 他再次联系拭羽确定他滑坠地点, 确认后我们火速赶去. 只是我实在赶不上向导的速度, 慢慢的拉了下来, 结果我也迷路了, 只是连累了后面的几个兄弟, 他们以为我和向导是下山, 一路跟着我们, 结果一起迷路. 我走错的那条路正是拭羽走的路, 雪混合着碎石, 稍不小心就滑一跤, 我一向都很害怕走这种路, 所以一开始就很小心, 总算没有摔跤, 向后面几个人挥挥手, 让他们不要下来. 这下总算知道拭羽为什么会滑坠了, 他走这种路一向很大胆, 一定是没在意, 不留神滑落的.
正在无路可走时, 电话响了, 向导已经找到拭羽并远远望见我在那儿徘徊, 赶紧电话告诉我正确的方向, 以免再次有人滑坠. 于是绕了一个大圈, 又回到了正确的路线. 坐在那儿休息的时候看见两个向导架着拭羽走来, 衣服裤子全部磨破了, 脸上到还好, 没有伤口. 说了几句, 向导说拭羽不能在山上久留, 要赶紧送他下山. 他们两个人架着他反而走的比我还快, 我们随后跟上, 生怕再次迷路, 途中经过了深圳队的帐篷, 他们今天不准备登顶, 所以建了一个C2, 准备明天登, 讨了一些水喝, 继续下撤. 一路艰难, 回到C1已经是天黑了, 拭羽安静的躺在帐篷里睡觉, 我问了向导, 基本没什么大碍, 只是看样子明天不能走路, 下山是个问题. 我们聚在那儿讨论拭羽的伤势, 都说他运气好, 滑坠了这么长距离只是脚扭伤. 说话的时候向导在煮饭, 我吃了一些, 回帐篷取了锅, 又装了一份, 回帐篷叫醒拭羽, 让他多少吃点, 还好, 他胃口不错, 看上去不象有内伤的样子, 我稍稍放心了一下.
晚上睡的很好, 只是好像拭羽有做噩梦, 腿不停的抽动.